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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善彬
发表于 2024-11-24 21:47:42
冬炭(修改版)
正骑行间,链条齿轮转动开我的过往,又将记忆撵成碎片,朔风、冰锥、琼芳、寒澌、松筠,这些于我而言便是一块浮冰的碎片,在脑海中支离破碎地浮泅。忽有浓郁的炭火气息扑鼻而来,直冲毫端,原是炒货店的秋栗的气息,那味道像是金桂的馥郁与黑炭的浑厚杂糅在一起,每当我闻到这味儿,便想到冬天的木炭火。冬炭宛如记忆碎片里最大的浮冰,占据了整个冬天。
回想起某年冬,瑟缩在铁皮似的棉被里,乡下没有暖气,窗棂掩不住素雪的穿刺,萧索的风的嘶吼出诡异与乖戾。溜进窗框的罅隙,沾在我的脊梁上,久久不可散去,像我不住的袒露出一帙冬的凄凉书籍,拼命的堆叠着。打了个寒噤,只觉牙都快掉了。双腿颤抖着下楼,但见爷爷正围坐于炭火旁,一边煎茶、烤地瓜,一边感受这种返璞归真的宁静与和谐,仿佛能暂时远离现代生活的喧嚣与浮躁。我也靠近火炉,脊梁上的寒气顿时化开了许多,血液开始流动了;冻紫了的嘴唇,慢慢红润起来;冬的凄凉书籍,烧成灰烬飘上天空,和飘落的雪花对抗。
爷爷蹲在炉灶前,小心地呵护着这初燃的火苗,就像守护着一个脆弱的小生命。他那满是皱纹的手,熟练地拨弄着炭火,粗糙的手指关节在暗红色的火光映照下,更显沧桑炭火,宛如大地深处沉睡的精灵被唤醒后所释放出的炽热精魂,在世间演绎着独特而迷人的故事。它的颜色是其一大特色,那是一种内敛而神秘的暗红色,仿佛在默默积蓄力量。随着火势的发展,颜色逐渐加深,变成热烈的橙红色,像是把落日的余晖收拢其中。这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冬天的太阳是不会让人感到暖的,原来他把温暖送给了树木,燃烧后又还给了我们。最炽热之时,炭火中心会呈现出近乎白色的光芒,这是它能量的极致体现,仿佛是在诉说着它那来自于木材生命的沉淀与转化。
炭火的声响别具一番文雅韵味。它在燃烧时发出的声音,犹如雅士轻敲檀木棋盘的脆响,轻微的“噼啪”声仿若棋子落盘,清脆而不失节奏,每一声都似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。那火焰呼呼的声音,恰似文人墨客挥毫泼墨时衣袖带起的风声,轻柔而舒缓,与“噼啪”声相互交织,奏响了一曲如同丝竹般文雅的炭火之音。
炭火的从惊红到骇黄到炽白,最后用它深不可泳的诡蓝到不见五指的炭黑,倾尽能量。木炭黑里透白的样子使仿佛看见劳动者的脸,疲倦的苍白中带着黑铁的刚劲,起始默默,似在蓄力。他们在岗位上渐展热烈,挥洒汗水,同时燃烧着。面对压力,其坚韧如炭火极致之光。他们付出虽平凡,却如炭火温暖世界,于角落释放力量,其身影亦文雅悠长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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