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笔尖悬在"那一刻我长大了"的作文题上方,墨水滴落的速度突然变得像《背影》里的橘子一样缓慢。语文老师倚着门框翻《诗经》,白衬衫袖口沾着的粉笔灰,正一粒粒转化成《小石潭记》的繁体字。
"要听见文字的心跳啊。"
他走过我课桌时轻声说,教案里飘落的批注红痕突然在空气里生根。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写下的"梧桐树"三个字开始横向生长,枝桠刺破稿纸边缘,在课桌上投下《岳阳楼记》的阴影。
托尼在后排看《水浒传》,书页间突然卷出林冲的雪花枪。语文老师用食指抵住枪尖,六角形冰晶立刻在指尖开成《爱莲说》的排比句。
"课间不宜舞刀弄枪哦。"
他笑着把暴风雪塞回扉页,动作轻柔得像在合拢一只白鸽。
我的钢笔突然开始自动续写:"那是个丁香结般愁怨的下午..."字迹不受控制地漫出方格,在稿纸上汇成戴望舒的雨巷。小雯惊呼着按住自己周记本,她笔下的"荷塘月色"正从字缝间渗出蛙鸣,朱自清的蝉声在三角函数练习册上产卵。
"当心意象溢出。"
老师俯身指点我的作文,他腕间的沉香手串突然散开,《醉翁亭记》的环滁群山在檀木珠上轮转。一滴汗珠从他脖颈滑进衣领,落进锁骨凹陷处的瞬间竟凝成《湖心亭看雪》的雾凇。
教室突然开始下宋词,李清照的绿肥红瘦砸在吊扇叶片上。老师举起《庄子》去接,逍遥游的鲲鹏便顺着书脊游进他的瞳孔。
"该收拢意境了。"
他轻叩讲台,所有失控的比喻突然蜷缩成胚芽,只有我作文里未写完的省略号仍在纸面呼吸。
预备铃响时,他鬓角沾着的半阙《声声慢》突然蒸发。我慌忙按住颤抖的稿纸,"成长"二字正在墨迹里蜕皮。前桌递来的纸巾上,《孔乙己》的长衫一角正在碳酸饮料渍里渐渐溶解。
听着他们论着QJ新注册的星铁号,感叹《陋室铭》往来全白丁,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世人皆称我们为鴻儒,明明是普通的孩子们而已。
小雯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叫,她作文里的"毕业"二字正在吞食周围的形容词。老师摘下眼镜哈了口气,镜片上的薄雾立刻显现《送东阳马生序》的冻馁之患。当那些饥寒交迫的文言文爬向失控的"毕业",所有膨胀的笔划都瑟缩回原形。预备铃响时,教室开始下起宋词雨。辛弃疾的剑光劈开李清照的愁云,掉在课桌上的《破阵子》砸碎了塑料尺。老师撑开《滕王阁序》当伞,王勃的孤鹜便驮着失控的韵脚冲向云霄。我低头发现作文里的桃花源洞口渗出陶渊明的血,几瓣带伤的落英正试图堵住溃堤的乌托邦。
看着眼前不存在的靓丽身影。
"借过。"
她突然俯身贴近我的课桌,身上有《论语》被阳光晒暖的气息,她食指按在我未愈的文字伤口上,李商隐的锦瑟纹路从指尖漫出,将桃源裂缝缝合为《小石潭记》的鱼影。我耳尖发烫地听见她衬衫下传来《诗经》的流水声,那些窈窕的韵脚正流过年轻的心脏。
写出你们自己眼中的课间。禁止刷分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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